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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与回忆——铁道游击队

【 信息来源: 】 【添加时间:2013-05-30】

    押运日本军火的蒸汽机车喘着粗气飞驰而来。匍匐在地的赵明伟猛地起身,随着火车飞跑。当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与他擦身而过时,他粗壮的手臂抓住了车厢上的铁栏杆,身子腾空而起……  

    “摸上火车一看,来劲啊,一箱一箱全是子弹。我们把子弹往蛇皮袋子里一塞,拿绳子哗哗哗一扎,牙一咬,咬紧,再一袋袋地扔出火车!我们的人在路边接着呢。鬼子就在旁边车厢睡大觉。哈哈……”赵明伟说。
  2005年,暮春的杭州。86岁的赵明伟依然穿着羊毛衫,披着夹克,戴着毛线帽。“怕冷着了。”他的老伴说。这位山东枣庄铁道游击队的政委没有逃脱岁月的磨砺,他的腰腿都不方便了,谈话时一直半躺在藤椅上,背后垫着枕头。  
  但说到兴致上,老人却不知不觉间挺直了身子,一直半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,甚至把背后的枕头抽出来做道具比划着。

  此刻的赵明伟,仿佛已经回到了60多年前那激情燃烧的岁月——
  1938年3月,枣庄沦陷。日军进驻一个联队,掠夺枣庄优质煤炭。同年8月,由中共苏鲁豫皖边区特委直接领导的人民抗日义勇总队,抽调其第三大队的洪振海、王志胜两名排长返回枣庄矿区,建立抗日情报站。次年12月,遵照上级“要迅速建立抗日武装”的指示,情报战扩展为小型抗日武装。
  这就是传奇中的“枣庄铁道队”,他们活动于津浦铁路鲁南段和临(城)枣(庄)支线上。
 ?一身难忘的“行头”  
  马褂、长衫和礼帽,这是赵明伟老人颇为怀念的一套打扮。  
  “每个铁道游击队队员都有一个公开的身份——或者是商人,或者是煤矿工人——作掩护。我就打扮成小老板,天天穿着这套行头。正式的说法,叫做‘同敌人秘密斗争的职业掩护’。”  
  当时的鲁南地区,正是侵略者的一个重要据点。因为盛产优质原煤,铁路交通发达,更成为日军的主要基地。“那里不像抗日根据地相对安全,四处全是鬼子。”赵明伟说,“铁道游击队都是秘密活动的,保护自己非常重要。”  
  这位“小老板”是1943年出任游击队政委的。当时,这支抗日队伍已经发展到350余人,编有三个短枪中队和三个长枪中队。赵明伟生于1919年,山东苍山县人,出身于富裕农民家庭。但这位富家子弟在农民夜校中受共产党员赵民三启蒙,参加了共产党领导下的青年抗日救国团,1939年被抽调到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支队特务营,并加入共产党。 
  1944年春天,就是穿着这身“行头”,赵明伟和日本兵正面遭遇了。
  “我和我的通讯员正带着一批文件去开会,一个保长跑上来对我们说,有敌人盯上了我们,3个日本军官,1个翻译。”他说。  
  “奶奶的,去,大不了跟他们干了!”老人提高了声音,还在半空中挥了挥手,“也没有别的办法了,我们心一横,打算迎上去。”   
  “鬼子看我们突然迎了上去,就有一点懵了。”老人颇为得意,“他们问我是干什么的,我就说是做买卖的;鬼子又问我看没看到游击队,我说没有。然后鬼子就没话说了,只好让我们‘开路’。”   
  解放后,赵明伟还专门穿着这身衣服去照相馆拍了张照片。尽管今天他已经是满头花白,但是那种得意的神情还与当年一样——微仰着头,眼睛眯在厚厚的眼镜片之后,还有略略带着狡黠的笑意。 
  战斗在夜幕中  
  在老人的记忆中,他和他的战友们没有弹过“心爱的土琵琶”,也没唱过“西边的太阳”——当战争成为一个人的生活,就远不像小说或是电影里那样从容了。 
  在战术上,铁道游击队“昼伏夜出”,白天化整为零埋伏在山里、高粱地和破庙;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到各自的“基点村”找依靠对象,搜集情报。  
  抗日英雄们的主要任务是抢火车。部分队员公开的身份就是车站的装卸工人,发现日本人将一些武器弹药或者战略物资运上车,就做上记号,马上报告,然后搞坏火车,用修车拖延时间,让火车不得不在夜间开行。这样铁道游击队就有机会趁天黑飞身登车,将物资掀下火车,用敌人的子弹装备自己。而搞物资方面,一次搞到了布1200匹、皮箱200件、服装800套。
  抓汉奸特务也是重要任务之一——伪军和保长称铁道游击队员为“毛猴子”,但是一个个都被“毛猴子”搞破了胆。1944年的冬天,游击队召集各伪军头目和保长上山开会,没有一个人敢逾期不到。  
  他们曾先后护送过陈毅、刘少奇等领导人过境。擅长手谈的陈毅对他们说:“打仗和围棋一样。围,就是包围,攻其不备,虚虚实实。你们鲁南铁道队也在下围棋,和火车上的敌人下,不过你们不是用棋子儿,而是用枪子儿。”
  清剿铁道游击队,无论对枣庄的日军还是对铁道游击队的队员都是家常便饭,这样的清剿在1943年几乎达到了疯狂状态。 
  “我和一名战友躲在墙角,听着枪声远了,正要离开。一步还没跨出,战友就一把把我拽回去,枪声也同时响了。”老人拉起身上的夹克,伸出三个手指指着拉链的位置说,“就在这里,就在这里,三个,马褂上三个子弹孔……”
  回忆战斗岁月时,赵明伟老人反复提起他的通讯员,说这位通讯员和他“出生入死”。1944年,当胜利的曙光微微露头时,日本人的炮弹打到了赵明伟身旁不远处。忠实的通讯员把赵明伟推倒在地上,自己牺牲了。  
  在铁道游击队从创建到后来撤销番号、整编为主力部队的7年中,300多位队员牺牲了30位。其中包括小说中刘洪大队长的原型之一——洪振海,也有很多战士,有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。   
  “打仗不是那么简单的。”赵明伟轻声感慨。  
  日军投降之后,1946年3月,铁道游击队奉命撤销。1946年8月,薛岳兵团进攻鲁南解放区,鲁南铁道大队重新组建,队员190余名,同年11月再次编入主力。  
  睡过了1941年春节
  战争给赵明伟留下哮喘毛病,那是游击队风餐露宿的结果。  
  “我们那时候睡得最多的地方是高粱地和煤堆,这两个地方鬼子不愿意进去,所以最安全。” 赵明伟说。
  鲁南是敌占区,日军在各个村子都任命了保长,也设立了连坐的制度。如果村子里一个人和铁道游击队有关联,全村的人都要遭殃。“所以我们不愿意麻烦老百姓。”老人说,“就算到了冬天,外面实在太冷了,我们也就是半夜翻墙,悄悄摸进老百姓的猪圈、牛棚,铺一些干草就睡。第二天天还不亮,我们就走。老百姓起床看到猪圈里面铺了草,就知道我们去过了。”  
  “我们那个时候就像叫花子。”赵明伟说完就大笑起来。
  铁道游击队夜行军80里的故事据说是老人的“保留节目”。天刚亮,队伍从枣庄来到苍山县的赵家庄村。那个村子是赵明伟的老家,那一天是1941年的春节。  
  “我们村有个习俗,大年初一不能跟人家要饭吃。但是我们自己什么吃的都没有,所以我只能给我们的队员讲,不准上村民家要饭吃。饿了怎么办?饿了就睡觉,睡觉过春节。”  
  到了1942年春节,铁道游击队的队员们又面临着饿着冻着过年的窘境。有人提出来可以杀一匹马充饥。“队员们为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,结果是这匹马也立过大功,又驮伤员又驮粮草,不能杀。”老人坚定地摆了一下手,“所以我们就又饿了一个春节。”  
  英雄们的最后相聚   
  解放战争期间,赵明伟随大军南下浙江,解放后在宁波军分区担任后勤处处长。转业后,历任电缆厂副厂长、少年体校的副校长、杭州市下城区的常务副区长。1984年,赵明伟离休。   
  赵明伟当年铁道游击队的战友,有很多在军队中担任了重要的职务:军分区司令、军区政委直至二炮副司令。过年过节,赵老对老战友多有拜访。 
  一张照片勾起了无数记忆——是几十个人的集体照,赵明伟坐在前排正中。照片下方暗淡的烫金字写着:全国第一次铁道游击队座谈会,枣庄,1991年5月。“那是我们这帮老战友们最后一次聚会。”老人说着,照片上的每一张脸,他都仔细看很久。  
  “这个就是郑惕,”老人指着照片说,“游击队的最后一任政委。这个是刘金山,就是刘洪的另一个原型,第二任大队长,后来做了苏州军分区的司令员。这个是赵宝凯,这个是徐光田……还有一个叫程怀玉的,我们都叫他‘愣怔’,人就是愣乎乎的。现在还活着,90岁了。打完鬼子就回家做了菜贩子。1998年军区的政委去看他,他也不见,自己卖菜去了。这个人!”   
  拿着照片,老人端详许久。转过头,他又看着窗外了。侧光投在他的脸上,皱纹显得尤其深,花白的头发特别耀眼。